镜予我

使我看自己如世人。

【星馆】一个人的流浪

3-1叶星朗好感11级be线前提,第二人称。

含剧透内容,不建议未打出【一个人旅行】结局的房东观看~

含星馆cp暗示!

————————


你背上吉他包。


带好他留下的船票,然后离开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一夜前这里还是你的公馆,你曾决心要好好经营这里。然后在太阳升起时这里就什么也没有剩下,包括整个城市一同悄无声息地毁灭了。罪魁祸首是你,你知道。那些你熟识的事物,包括你曾走过的街道,你曾堆过雪人的庭院,你曾滑过滑板的公园,都不复存在。仿佛它们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你也亲手杀死了他。


你带上他留下的吉他,带着他最后送给你的礼物,像他说的那样隐姓埋名,走得远远的,去了一个谁也不知道你的地方生活,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尽管你已经无法分清自己的愿望。


你不敢再想起他的名字,即使是在心里,你只说“他”,仿佛他是个没有名字的某某人。你从没有想起过他,没有思念过他,你没有回忆过他。


你登上轮船的时候太阳也落了一大半,只留下有气无力的辉光铺在海面上,你不知道终点是哪里,你只是踏上了旅行。


不,不是旅行。


海鸥在哀哀地叫着,咸涩的海风刺痛了你的眼。于是一滴冰冷的液体挂在你的脸上,或许是某只海鸥掠破海面带起的水花飘起,恰好在你脸上找到了它的归处。你忽然想起在哪里似乎有看过一句话,然后脱口而出。


“……雁儿啊别叫啦,从今天起我也是流浪者啊。”你说。


没有归处的旅行,叫流浪啊。


你到过遥远的极北国家,那里是他生母的故乡,也算是他半个故乡。有人说冰雪是她的血液,然而她的春天却那样温暖,尽管短促。柔软的风吹开常年苦寒的冻土,温柔而多情的春风也会光临这个冰冷的国度,抚开新绿的叶与灿黄的花。你走在异国的街道上,看到嫩绿的叶芽,也会陡然怔住。你当然没想起他同色的眼睛。


然后你会拿出吉他,生疏地拨动着琴弦,轻声哼着歌在树下自娱自乐。


会有一些人在你面前驻足,然后又匆匆离开,你不在乎,一曲结束之后你站起来,发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坐在你身旁,闭着眼聆听你的琴声。她有一头同样灿烂的金发。


“这是你的吉他吗?”她问。


“不。”你说,“是我的……朋友的。”


只是朋友,你想。你怎么敢用别的称呼来称呼他。然后石阶上的小姑娘踮起脚,拿着纸巾擦过你的眼角。或许是你眼角的积雪,直到现在才融化。


后来你去了这个国家最北的城市,你在这里呆了很久。从北国之春一直到了向日葵开放的时间。你曾仰视过极北之地的浩瀚星空,那样美丽而广阔无垠,也会有蓝绿色的奇迹之光出现在黑色的幕布上,你恍惚间也没有看到他不舍的绿色眸子。


即使是在这样寒冷的国度向日葵也会盛开在融化的冻原之上,你去看过向日葵的花海,那样一群金灿灿的热烈盛开着,向往光明的花朵始终高傲地随着阳光旋转,它们没有朝向过你。


怎么会呢,你也会想,分明阳光多么偏爱你。


金色的花朵啊,如同阳光一样。


你没有想起过他金色的发,更没有想起他柔软的笑,哪怕是他抱着花的身影。你之后离开了这个冰雪的国度,她的春天已经要过去了,你终究是忍受不了她的严寒。


你背上吉他包。


你之后到了以浪漫闻名的国度,你进入了浪漫之都。


你曾虔诚聆听过巴黎圣母院的钟声,在玫瑰彩窗下会想是否卡西莫多和爱斯梅拉达会在某处互相依偎,那个高呼让光明从坟墓里出来的浪漫主义者是否亲眼见证他们的故事。


你曾亲走过凯旋门,像某首情歌里唱的那样拾起香榭大道旁的落叶,在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馆为自己点上两杯冰咖啡,一杯加糖加奶,推到桌子另一边,在你手边的那杯则什么也没有加。


你抿了一口咖啡,望着远处那座世界闻名的铁塔发呆,你想这咖啡还不够苦。


你也到过卢浮宫,你凝视那些文物,它们身上沾着岁月留下的沉珂,也沾着侵略的罪恶与血迹。你几乎以为你在看自己。毕竟你就像一根腐朽的枯木,身上的血迹还尚未干透。


你已经忘了他。你以为。


你在浪漫之都的街头抱起吉他,随心拨动着琴弦,时不时弹错两个音。


这里向来不缺你这样的人,你睁开眼时看到白发的老妇人立在你面前,她面容慈祥而温和,身上仍带着从前优雅的风韵。一滴温热的液体挂在你脸上,或许是塞纳河的春水,不远万里留在你的脸庞。


“小姑娘,你看起来很难过。”她说。


“是吗。”


“这吉他是你恋人的吗?”


“我一位朋友的。”


你不知道为什么她知道那不是你的吉他,但你发现你原来还记着他。你执着地叫他为朋友,他最后其实叫过你的名字,他说他——


他什么也没能说出来。你有隐隐约约的猜想,却又自嘲你怎么会配得上,你绝不容许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以更亲密的称呼叫他。否则你又怎么面对自己,又怎么面对他。


老妇人宽和地笑了笑。


“我也有一把口琴。”


你听老妇人讲了一段故事。


她说啊,那个小伙子多么英俊,多么年轻,又是多么的才华横溢,多么的讨人喜欢。她笑起来眼角的皱纹会舒展开,你依稀看见那个美丽又骄傲的姑娘。


她又说,他又是多么的令人惋惜。


风卷起落叶,冰块融化在咖啡里。你停止了弹那首弹了五年的曲子,以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样子,你当然学不熟。


尽管每一个音符你都牢记于心。


你背上吉他包。


你来到烟花与祭典最负盛名的国度。你到的时候正是樱花盛开,花瓣纷纷扬扬地撒了一路。你知道这里崇尚物哀之美。


你也曾混入夏祭的队伍,戴上狐面,像曾喜爱的动漫那样买上一只苹果糖,捞金鱼,吹泡泡,穿浴衣。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明明那些主角们和朋友玩耍得那样快乐。


你觉得你找到了原因。你孤身一人。


你独自在僻静的山上看着远处的烟花,绽放的声音甚至传不到你耳中,远处的烟花开得多好啊,如果是这样远的距离,告白就一定不会被掩藏了吧。


你熟练地拨动琴弦,跳动的音符自然而然地从你指尖流泄。你当然不会有听众。但当你睁开眼时,你却发现了一群发着光的生物。有金色的,有绿色的。大概是蜉蝣吧,朝生而暮死,它们都围着你,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燃尽自己,发出辉光。


蜉蝣是很美丽的物象。你没有想起谁,你没有想起他星星般的眼,没有想起他阳光般的发。一滴液体挂在你脸上,或许是蜉蝣的泪水。


你看到了少女的幽魂。她静静聆听着你的琴声,她一头黑发至腰间,眼睛下有两道可怖的血痕。


“这个……奇形怪状的三味线。”她生活的年代似乎十分久远,“是你的爱人的吗?”


“是我挚友的哦。”


你从容地回答。你已经被问过无数次这样的问题了,你早就习惯了回答“朋友”,你似乎也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真的吗。”少女说,“不要对自己说谎……心是会死掉的啊。”


你怔住了。


你背上吉他包。


你终于回到了阔别十年的故乡。那片废墟已经重建起来,你在路上其实也有听说过当时的传言,也就是十年前。


原来已经十年了。


你离开这里已经十年了。你发现自己已经什么都记不清了,你忘了哪里有你曾留下的回忆,你忘了那些曾熟识的人的面孔,他们都成了你记忆里的路人,你脑中唯一清晰的人只有他了。只有他了。


你只剩下他了。


你走过每一寸你曾熟悉的土地,你看见许多你不熟悉的面孔在陌生的街道上欢笑,你看见一些人在悼念着谁,你再也找不到一丁点你过去的痕迹。你终于也随着那个城市一同埋葬在十年前了。


你现在谁都不是了,只是一个抱着执念游离在人间的亡灵。


你努力回想着过去的事情,你记得他爱吃小零食,尤其黄瓜味薯片,你记得他总是笑得像个憨态可掬的金毛,他喜欢在胸前的口袋里别上一架眼镜,他喜欢满天星。


别人呢?


你忘了。


只有他的一举一动那样清晰。你才发现原来你从未淡忘过他,也就意味着你永远不得解脱。但你心甘情愿。就这样困在回忆的牢里也没什么不好,就这样溺死不也很幸福吗?


你来到熟悉的海滩,你十年前从这里出发,离开了你的故乡。你在海滩旁拿起吉他,手指不假思索地先一步行动起来,熟记于心的旋律再次响起。你低声哼着歌。你听见海鸥一如既往地鸣叫着。


“这吉他是你的吗?”有人问。


“是我一个朋友的。”你一如既往地回答。你以后再也不会来到这个城市了,你会去更远的地方,你会去看他想看的世界风景,你会带着他的吉他走遍天涯海角。


你走到海滩旁,将脚浸没在白色的浪花里。你笑了起来,一滴液体挂在你脸上。那是你的眼泪啊。海鸥还是那样哀哀地叫着啊,它还是没有回到家啊。


“雁儿啊别叫啦……我和你一样是流浪者啊。”


你喃喃地说。


那夕阳还是那么的有气无力,还是那么的美丽,还是那么的光辉灿烂。就像十年前一样得美丽啊,红的耀眼,红的美丽。


随后它完全落下了。那些最后的光如同揉碎的金子撒在海面上,就像最后的恩赐。你恍惚间想起某人金色的发,你又想起某人翠绿的眼。他说他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包括他自己。


但他分明也将你一同带走了。


你说对吧,叶星朗?你想。


你背上吉他包。

评论(5)

热度(36)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